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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寒花宫词·二一》让哥哥的便当多热一会儿QUQ

八月天气,风似滚火,昨夜一夜的雨,没消得一丝暑气,只把窗外的枝叶浇得没精神。懋勤殿里的都人宦官都半眯着眼站着瞌睡,只有曹静照在床边坐了一张小杌子,拿小掸子替皇爷赶着小虫子。
皇爷病情日重,却仍在较事的传报中熬到了七月末,才终于肯安心卧床养病。

前几日他吐了血,一连昏迷了几日,魏忠贤不知从哪处库房寻了好些大红寿字贴里,叫小厮们都穿着,对外说圣驾万安,可他哪里是万安的样子。

那红色刺得静照眼也红了掉下眼泪。没顾得旁人看见,拿她空着的那只手去握皇爷的手。大暑天,又盖了两层厚被子,他的手却没有一丝温度,她好怕他不知什么时候去了,也不会发现的。她放下了小掸子,两只手伸进去捂着他的手,她想她能捂热的,她竟然看见皇爷的眼皮动了,指节也跟着一跳,她匆忙抽回手,拿手背抹掉眼泪。
皇爷醒过来,呆呆地看着她,好像意识还没恢复似的,好久眼睛才有了焦点,“月儿,别哭。”
“臣没有哭。”她抿着嘴巴摇了摇头。
“你眼睛都红了。”

“这几日没大睡好,困的。”
皇爷皱了皱眉,语气透着不悦,“你老实承认,你担心我不成么?”
她还是声音软软地反回去,“臣自然是担心皇爷的,娘娘、信王爷、还有宫里每个人都担心皇爷的,都望皇爷早些好起来。”
“你只要说,你望我好起来好不好。”
她眨着眼睛,含笑道,“臣盼着皇爷快快好起来。”
皇爷得了话头,拿手指着她说,“那既然这样,我要是实现你的愿望,你也实现我一个愿望好不好。”
“这像是皇爷自己不要好似的。”
“哼!坏丫头。”皇爷负气卷了被子背过身去。她忍着笑,轻轻推了推他,看他不理,又推一推道,“皇爷要奴婢做什么?”
“做我的妃子。”他回过脸来,定定地看着她。
静照的瞳仁陡然一缩,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,心里说皇爷平日多么聪明,怎么连她的心思也看不出,要用这样沉重的愿望来求她的允诺,她此刻若是允了,倒好像是违心地,安慰一个临终的病人似的。
皇爷仰着头望着天井,说不清心里的苦楚,他明白女孩儿过去是喜欢他的,可是现在情形变了,“若我好不了了,到你该出宫的时候,就出宫去,莫耽误了自己......”
我的傻皇爷,我出宫去做什么,天大地大,哪里再寻一个你去。她心里喊着这话,眼神亦没个定处,皇爷回头看她,看她愣愣的,抬手晃她的眼睛,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
她抽回神来,倒有了主意,咬唇道:“臣不敢说。”
“有什么不敢说的。”
“皇爷的名讳,臣哪里敢说。”她红着脸,低下头去,却忘了皇爷是躺着的,正看得清清楚楚呢。
皇爷一愣神,发觉他被这个小女孩儿给调戏了,他心中难抑悲伤,却又不自觉地微笑,“什么意思?”
“皇爷说臣什么意思。”
“我不明白,你说给我听。”他分明明白的,眼睛都笑了。
“臣的意思是,皇爷若要封臣做妃子,臣就做皇爷的妃子,皇爷若是不要臣做妃子,臣也留在宫里继续做女官,若有一日,宫里容不得臣了,臣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。横竖臣的心里面,只有皇爷,再容不得别人了。”

“月儿……”他想听她在他生病之前说出这样的话,可现在,他不希望十八岁的女孩儿会在将来的漫长岁月里后悔。

女孩儿忽然从地平上起来,爬上了床,从背后抱住他,“叫彤史记上一笔,臣就哪儿也不能去了。”

“你又何苦。”

“臣求求皇爷,不要赶臣走。臣今生唯一后悔之事,只有没能早一点对皇爷表白心迹。”

皇爷感受到落在背上的泪水,他知道女孩儿在难过什么,也知道自己无法安慰,从前他们都以为时光还长,自己还年少,可是上天至为残忍。

“月儿。”他转过身来,吻了吻女孩儿脸上的泪,“别哭了,哭了,就不好看了。”他抱着她,低头亲吻,将她未抹口脂的唇咬得深红,继而向里转进一些,将她纤细的身躯整个圈在身下,两下打开了她的领扣,去亲吻她的颈项。手顺着她的脖颈向下,在她胸前停了停,然后滑进裙下。

“皇爷!”她紧张地缩了缩了。

“既要她们记了,我可不能让你担个虚名。”他用牙咬开主腰的扣子,每开一颗,就轻轻一啄,手中的动作未停下,他感觉到女孩儿也起了反应,可她依旧在担忧……

“皇爷当心身体……”

“现在叫我停下,才伤身体呢。”他回到女孩儿的唇上,托着她的后背与他贴近。

“皇爷……唔。”她弓着膝盖,脚趾收起,手攥着皇爷的衣袖,这种感觉疼痛而甜蜜,于他们而言,还有悲伤的味道。

“我后悔了。”皇爷翻身躺下,抱着身旁的女孩儿,“从前我就不该想那么多,让我再选一次,谁喜欢你我都不会让的。”

“真的?包括信王爷?”

“坏丫头”他拎了拎她的耳朵,浅浅一吻。可她心中泛起酸楚,眼中泪水又盈眶,闭上眼睛,搂着心爱之人,希望今天永远都不要过去。

可明天依旧会来。

静照睁开眼睛,看着沉睡的皇爷,触及生凉,“皇爷?”她担心地推了推他,“皇爷?”

“我很好。”皇爷睁开眼睛,抚了抚她的脸。

静照松了口气,坐起来穿衣服。

“起来干什么,多陪我躺一会儿。”

“一会儿司药司的娘子要来送药了。”她有些脸红,穿好了衣服,起来悄悄掀帘看了外边一眼才下床挂起帘子。
 “吃什么药。你就是最好的灵药了。”皇爷笑着看她害羞着急的样子,“现在知道羞了,昨天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羞。”
司药司的女史端了药进来,看见静照捂着通红的脸,皇爷还在逗她,“喂我喝药了。”
小女史知趣地把药碗端到她手上后离去,静照坐到床边,用手试了试温度,舀了一勺递到皇爷唇边,他咬着勺子,坏笑着说,“不是这样喂的。”
 “那皇爷要怎样?”
 她话音未落,皇爷喝了那勺药,手揽过她的腰枝,迫她近前,两唇相覆,她尝见那清香味道,心嗵嗵跳着,不自觉抱住了他。
 皇爷却突然错开脸,剧咳不止,她给他拍着背,看他脸上表情,沮丧倒好像多于痛苦,他当然懊恼了,哪有人这时候咳嗽,也太丢人了。
好容易止住咳,他索性把药一口饮了,小孩儿撒娇似地扑到她怀里,“我要睡觉了,月儿哄我睡。”
“那皇爷躺下睡呀。”
“不要,我要搂着你睡。”他半低着头,在她怀里蹭着,好像一只小猫,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,搂着他,低头看他的脸。他病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,原来小扇一样纤长好看的睫毛都落了不少,可她只觉得他什么样都是好看的,看得入了神。可他却存心不让她看似的,又紧了紧他的怀抱,把脸整个埋下去。她忍不住抬手抚过他的后脑,想皇后平日总是抱怨,皇爷从来像个小孩子,永远也长不大,她却觉得可爱极了,多想他每天这样小猫似的同她撒娇。
 一股温热的液体,滑过她的胸口,打断了她的乱想,她轻轻拍拍他问,“皇爷哭什么呀。”低头,却发现那不是眼泪,而是他鼻中淌下的鲜血,她“啊”了一声,一面喊旁边的牌子去叫太医,一面拿手绢子给皇爷捂着鼻子,扶他躺下,眼泪又流下来。她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又成这个样子,才燃起些微希望,又被迎头浇灭,心里似被锈钝的勺一片片剜去一般疼。
 “皇爷,皇爷.......”她手足无措,亦不知道说什么,只在心里求他,求他不要离开她。
 “月儿......”他想抬手给她擦眼泪,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动,只能勉强挤出一句,“别哭。”
 太医来时,皇爷正咳得剧烈,都人拿了一沓细纸给他垫着,不知口里吐出了什么,似肉非肉似血非血,吓得退了两步,颤巍巍捧给太医看,“这是......什么呀,皇爷莫不是把脏腑都咳出来了。”
 “瞎说什么!”静照瞪她一眼,却也看得心惊,伸手在皇爷胸口给他顺着气,“皇爷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她咬着唇,努力忍着眼泪,手抚过皇爷的脸,却发现他的皮肤好像凝了一层在上边,一点弹性也无了,眼泪终还是滚下来。
 皇爷抓上她的手,努力给了她一个笑,拇指在她手心里划了划。她抬眼望着他,想刚才手中,他划的那个“信”字,对他点了点头。那小都人看看他们,与她说,“姑姑,奴婢服侍姑姑回去换身衣裳吧。”
 她才意识到,自己衣上还有一片血,皇爷松开手,看她走出去。她行至门口,门口的人却不让她走,背后一个老而尖细的声音,唤了一句,“曹阁老。”
 魏忠贤正站在那里,身后立着方才那几个太医,显然已就皇爷的病通了气,魏忠贤揣手与她说,“曹阁老还是留在这里照顾皇爷,要换衣裳,叫我的人去乾东取去。”
 他不放她走,必是怕她走漏了皇爷的病情,想方才太医诊过,皇爷已是回天乏术时日无多,静照强掩悲恸说,“那劳烦公公,找司乐司的蔺掌乐,她从前与我同屋,知道我素日爱穿用的,替我多带几身来。”
 魏忠贤斜了身旁小子一眼,“没听见呐?快去啊。”
 那人去了,静照又回到皇爷床边,给他揉着他浮肿的手指,小声说,“皇爷安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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